默片
给亲爱的双生小默叹的生贺。10.2日因你美丽♛
默片
1
王耀不太喜欢看默片，唯一能让他掀开眼皮的是伊万冰凉的手指。每次看默片时他都会无一例外地睡去，眼前浮现出黑白的树、黑白的人、黑白的天空。这很无聊，连带着梦也变得无趣。等到他忍无可忍时，伊万就会恰到好处地扶上王耀的后颈。
他的手指一直很冰，像是某种常年的冰雪，王耀睁开眼，会看见他白色的头发抖动着如同火焰，常常让他陷入一些错觉。尽管伊万很多嘴，但王耀总觉得他也像默片。
前几年他们俩关系不好，王耀蹲在家里和上司吵嘴，伊万冷着脸像幽灵飘在国界线，他们俩实在纠结，搞得双方上司一个头变两个大。
“又不是在谈恋爱。”——神龙如是说。
王耀塞了一个小笼包，很真诚地点点头。滚烫的汤汁慢慢流出来，王耀嘶声叹了口气，决定忽视掉对面伊万黑如锅底的脸色。
2
“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？”晚上会面，伊万果然提出烫手山芋。
王耀迷糊着打开一部彩色电影，默片带来的睡意总算退去少许。他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，反问道：“你觉得呢？”。
伊万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被气死。
3
伊万曾经很细致地列举过王耀不喜欢默片的理由。数来数去，不外乎是沉默、无聊、没颜色、不好玩。这倒是挺奇怪，王耀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活了五千年，万物伊始他就在呼吸了，远目望去没有一点别样风景，比默片更加单调。王耀居然喜欢。
问起来，王耀还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。
他说：“那是我的历史，无论痛苦还是辉煌我都全盘接受。”
倒是挺有道理。
4
就像是一个苦行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一颗糖果。
他不会忘记过去的旅程，也更加不会放弃眼前的甜蜜。
5
后来过了很久很久，伊万和王耀大概有几十年没有见面了。
再见的时候，双方俱是一脸疲惫，风尘仆仆。
王耀看着伊万深紫色的眼睛，沉默片刻，打了个招呼。
伊万居高临下地盯着王耀，笑起来，如同老友般摸摸王耀的头：“我现在比以前孱弱许多，你要考虑清楚还要不要和我继续站在同一个位置。”
王耀也笑起来：“改个名字而已。”
全盘接受。
6
这么一想，他们的孽缘简直理也理不清。
当不成同盟，当不成敌人，说是朋友过于肤浅，说是路人过于平淡。
你要说他们是情人，又未免像是彩色电影，少了些味道。
王耀在伊万家办庆典的时候，领着自家的人去唱了一首《喀秋莎》。
他前夜失眠，嗓子干涩。唱到结尾时几乎失语，眼前浮现出几百年来的风雨、硝烟、血与火、战争与亲吻，他看见伊万孤独地站在阅兵台的顶端，隔着无数的人群与王耀视线交汇。他们彼此沉默。王耀注视着伊万深紫、深紫的眼睛，像是一颗亿万年的星辰，浪漫而恢弘。
王耀终于想起来了。当年他君临天下，伊万还是一个走路要人扶的小男孩，咿咿呀呀地吵着要喝奶，又很有气势地说要金戈铁马，征战天下。王耀坐在王座上，遥遥看着他学会走路，变得成熟，打上领带，像一个真正的国家一样工于心计，无所不能。
王耀看着那个小男孩终于有一天，踏入他的国土，侵略、杀戮。
王耀看着那个小男孩与他并肩作战，在同一个战壕下彼此鼓舞。
王耀看过许多许多的伊万，比伊万想象的还要多一万倍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我就送你一首歌，一笑泯恩仇吧。
王耀看着伊万，终于慢慢笑起来。
7
他们关系稍微好一点的时候，伊万过来找他，给他递上一部默片，一起看。
故事很简单，一对恋人分开又和好，最终归于平淡，
王耀吃了个花生，说：“没什么意思啊。”
伊万按下退出键，说：“恩。谁让你总是看童话的。”
他们对视了一会，心照不宣地哈哈哈笑起来。
8
又到了王耀过生日的时候。
这么多年，他的生日换了又换，终于定在10/1这一天，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再换，但希望能过得足够安稳，至少这几百年让他的老骨头歇一歇吧。
走过这一路闲散又热烈的光阴，他终于从废墟中站起来，变得强大和坚韧，能够面对很多很多，过去不敢面对的事情。
这一天过完，王耀身心俱疲，心里到底还是高兴的。
伊万寻了个机会跑路，冲过来给他过生日。
王耀说：“这么消极怠工，小心上司打你啊。”
伊万打开一盘默片，说：“没事，他打不过我。”
王耀就小声笑起来。
9
生日的第二天算是什么呢。
王耀盯着日历上的10/2思考。
伊万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，说：“很平常的一天，没什么特殊的。”
王耀说：“也不能这么说，就好像昨天是我的生日，前天是另一些人的生日，今天是另一些人的另一些人的生日，每天都是一些人的生日，每天都代表着无数生命的降生与消逝。”
伊万抱怨：“你真够神叨叨的。”
王耀说：“这是真理。”
王耀想了一会，说：“对了，你昨天的那部默片真无聊。”
伊万说：“我一直都觉得很无聊。”
但是，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光并不无聊。
10
后来当然还有很多、很多部默片。很多、很多寸时光。
后颈上一凉，王耀慢慢醒转，他看见伊万背后的亿万星辰，与电视机上沙沙的雪花，黑白的人物悲欢离合，嬉笑怒骂，隔着一寸的玻璃板悠悠上演。
伊万低下身来，凑在王耀的耳边说：“我爱你。”
王耀没说话，只是在默片变换的光影下，长长地叹息一声。
他说：“等了这么长时间，只有这部默片最有意思。”
王耀闭上眼，轻轻地吻了上去。
——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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